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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顾贞观
近( jìn)期，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印( yìn)发《进一步丰富电视大屏( píng)内容 促进广电视听内容( róng)供给的若干举措》文件，其( qí)中包括“取消 40 集上限”“不严( yán)格限制古装剧数量”“开放( fàng)海外剧版权引进”“试行边( biān)审边播、边改边播机制”等( děng) 21 条影视改革措施，被称为( wèi)“广电 21 条”。
“广电 21 条”涉及内容( róng)诸多，但就长剧市场而言( yán)，最关键的在于以下几点( diǎn)，一是开放集数限制和古( gǔ)装剧比例限制等，为市场( chǎng)头部内容也就是重大题( tí)材以及大 IP 等护航；二是放( fàng)开海外剧的版权引进和( hé)海外 IP 的翻拍，刺激市场活( huó)性；三是提升节目审查质( zhì)效，在短剧崛起的当下，让( ràng)长剧的及时性和灵活性( xìng)得到进一步提升。
不难看( kàn)出，此次“广电 21 条”是对过去( qù)多年相关落地政策的一( yī)次集中“松绑”，指向的则是( shì)长剧市场的提效与激活( huó)，对行业来说意味着绝对( duì)利好，也是因此，“广电 21 条”发( fā)布后影视传媒股迎来了( le)一次全面上涨，华策影视( shì)、慈文传媒、芒果超媒、华谊( yì)兄弟、华智数媒、欢瑞世纪( jì)、横店影视等多支影视股( gǔ)大幅上涨，截至 8 月 18 日收盘( pán)，Wind 数据显示文化传媒指数( shù)涨幅达到 3.11%，影视板块资金( jīn)净流入达 102.57 亿元。
对面临着( zhe)短剧挑战的长剧市场来( lái)说，这是一次行业信心的( de)提振，或许也是市场“自救( jiù)”与迭代的序幕。
尊重长剧( jù)艺术规律
“广电 21 条”发布后( hòu)，大体量的头部 IP 无疑将在( zài)长剧市场拥有更大的舞( wǔ)台，一者，电视剧集数不再( zài)以 40 集为上限，超过 40 集的剧( jù)目，在由总局对全剧本进( jìn)行评审后可备案公示；二( èr)者，季播剧的排播不再要( yào)求两季之间间隔一年，单( dān)集长度也不再设限，根据( jù)平台计划和观众需求该( gāi)怎么播就怎么播，该多长( zhǎng)就多长；三是古装剧的播( bō)出调控不再限制时长和( hé)比例，而是按需精准灵活( huó)管理。
将这三条结合到一( yī)起看，最大受益者便是大( dà)体量 IP、重大历史题材、重大( dà)革命题材、年代剧等。 此前( qián)，广电严格把控 40 集这道关( guān)口，在于防止长剧“注水”，不( bù)过这确实也让一些大体( tǐ)量内容颇为苦恼。比如杨( yáng)紫主演的《长相思》拆分两( liǎng)季播出，首季大爆，但第二( èr)季播出时距离首季长达( dá)一年，这也成为了第二季( jì)播出热度低于预期的主( zhǔ)要因素之一。
当然，也有人( rén)担心开放集数限制会让( ràng)大批注水剧横行，但事实( shí)上，如今注水剧的生存空( kōng)间正在被无限压缩，视频( pín)平台长剧集体向短、中腰( yāo)部以下项目逐渐萎缩，平( píng)台资源向头部倾斜都已( yǐ)经成为业内常态。《中国剧( jù)集产业年度发展报告》显( xiǎn)示，2024 年网络剧备案集数从( cóng) 17035 减少到了 12378，降幅达到 27%。
开放( fàng)集数限制后，大体量 IP、重大( dà)历史题材、重大革命题材( cái)、年代剧都将迎来利好，但( dàn)其中值得重点说的，还是( shì)重大历史题材。目前来看( kàn)，历史题材或许将成为继( jì)女性题材、男频后的市场( chǎng)新风口，未来几年《阳明传( chuán)》《风禾尽起张居正》《大汉赋( fù) · 武帝篇》《太平年》《曹操传》《两( liǎng)京十五日》《北斗南萁之歌( gē)》《大清相国》《大唐赋之威凤( fèng)吟》等聚焦各朝各代的历( lì)史题材大剧将轮番登场( chǎng)，历史题材的回春已是必( bì)然趋势。
不过，以上历史题( tí)材作品大多数集数信息( xī)都显示的是 40 集，而以前经( jīng)典历史题材剧集基本都( dōu)是 40 集起步，如 84 集的 1994 版《三国( guó)演义》、58 集的《汉武大帝》、51 集的( de)《大秦帝国之纵横》等。放开( kāi)集数限制和古装剧比例( lì)限制，对历史题材的崛起( qǐ)来说至关重要，也将让相( xiāng)关历史题材作品的表达( dá)深度和完整度更有保障( zhàng)。
此外，“广电 21 条”发布前后，网( wǎng)上爆出了四大名著《西游( yóu)记》《三国演义》《红楼梦》《水浒( hǔ)传》将全部进行翻拍的消( xiāo)息，同时爆料指出“新四大( dà)名著剧集”将由四家影视( shì)公司分工拍摄，同时启用( yòng)大量年轻一代演员。四大( dà)名著翻拍本身也是政策( cè)放宽的象征，同时，因为都( dōu)是鸿篇巨著，“广电 21 条”对集( jí)数上限的取消，自然也利( lì)好四大名著的翻拍。
以上( shàng)政策对长剧市场内容创( chuàng)作生态带来的积极作用( yòng)，更多体现在头部项目上( shàng)，就刺激行业产能而言影( yǐng)响并不大。长剧市场年增( zēng)量下滑主要在于资本疲( pí)软导致产能收缩，更进一( yī)步来讲关键在于供大于( yú)求，短剧冲击之下大众留( liú)给长视频的时间正在被( bèi)分割，各大视频平台也将( jiāng)长剧的部分投资划给了( le)短剧，再现巅峰产能很长( zhǎng)一段时间内都将是难事( shì)。
在与短剧的博弈中，长剧( jù)的出路在于头部化与精( jīng)品化，但要注意的是，长剧( jù)在精品化创新道路上承( chéng)担着巨大的风险，《中国剧( jù)集产业年度发展报告》显( xiǎn)示，现实题材精品剧集每( měi)集成本达到 350 万到 400 万左右( yòu)，古装题材则在 450 万到 500 万左( zuǒ)右，而“广电 21 条”中，海外剧集( jí)引进的开放，或许将一定( dìng)程度减轻长剧在头部化( huà)与精品化上的压力。
先把( bǎ)蛋糕再次做大
此次“广电( diàn) 21 ”条中涉及海外引进开放( fàng)的新规不少，如优化境外( wài)版权作品改编电视剧管( guǎn)理政策，择取境外优秀作( zuò)品进行高质量本土化改( gǎi)编，并不局限于放开日、韩( hán) IP；支持引进优质海外电视( shì)剧、纪录片、动画片，在卫视( shì)频道黄金时段播出；优化( huà)引进剧集指标分配，支持( chí)卫视频道等重点主体引( yǐn)进优秀电视节目，取消单( dān)一主体引进指标数量限( xiàn)制等。
这与电影市场进入( rù)低谷期后政策的调整是( shì)一致的，近一年左右，诸如( rú)《因果报应》《疾速追杀：芭蕾( lěi)杀姬》《角斗士 2》《异形：夺命舰( jiàn)》《死神来了 6：血脉诅咒》《伊甸( diān)》等影片的引进或“一刀未( wèi)剪”都引发了大规模讨论( lùn)，其中《异形：夺命舰》2024 年暑期( qī)档在国内取得了 7.86 亿票房( fáng)的成绩。虽说这些以尺度( dù)闻名的影片并非都成为( wèi)了票房扛把子，但特殊时( shí)期，重新把蛋糕做大最为( wèi)关键，长剧市场同样如此( cǐ)。
全球经济下行时期，各个( gè)国家地区的长剧爆款数( shù)量都在减少，且不是所有( yǒu)海外爆款能在国内掀起( qǐ)狂潮，比如 2024 年在海外热度( dù)不错的《幕府将军》《驯鹿宝( bǎo)贝》等，在国内市场的热度( dù)表现就相对平庸，但是如( rú)果能引进《黑暗荣耀》《鱿鱼( yú)游戏》此等重量级的爆款( kuǎn)剧集在国内视频平台与( yǔ)卫视同步播出，那对剧集( jí)市场的激活是不难想象( xiàng)的。
回首来看，政策收紧之( zhī)前，海外版权剧在国内市( shì)场有过相当长一段时间( jiān)的辉煌期，如早年搜狐大( dà)打“美剧牌”，曾高价买下《纸( zhǐ)牌屋》《生活大爆炸》等爆款( kuǎn)美剧的独家版权，这也让( ràng)搜狐视频一度稳居中国( guó)视频网站的前三名。此外( wài)，爱奇艺当年引进《来自星( xīng)星的你》《太阳的后裔》时都( dōu)曾引发追剧狂潮，一度牢( láo)牢稳居剧集市场占有率( lǜ)第一的地位。
如今政策放( fàng)宽后，无论是视频平台还( hái)是卫视，在重金引进海外( wài)版权剧上大概率难以重( zhòng)现当年持续刷新版权费( fèi)纪录的盛况，毕竟如今国( guó)产剧无论是类型丰富度( dù)、制作水准都不可同日而( ér)语。不过，视频平台大概率( lǜ)会重新打起久违的海外( wài)剧版权战，通过对风格不( bù)同的海外剧集的引入，形( xíng)成对自制内容的重要补( bǔ)充，同时借此与其他平台( tái)实现差异化竞争。
海外版( bǎn)权剧进的放开，对国产剧( jù)加速创新来说也是好事( shì)。客观而言，近几年国产剧( jù)集一直行走在创新道路( lù)上，但是创新速度还是较( jiào)慢且趋同性较高，比如近( jìn)几年大批悬疑题材都聚( jù)焦“小城风云”，诸如《繁城之( zhī)下》《边水往事》此类风格新( xīn)颖的作品较少，再者就是( shì)像刑侦题材领域，也是去( qù)年才诞生了一部叙事风( fēng)格特殊的编年体刑侦剧( jù)《我是刑警》。
引进海外剧集( jí)，也有利于国产剧类型化( huà)进程的加速，目前国产剧( jù)在类型化上颇有涝的涝( lào)死，旱的旱死之意，在现实( shí)主义题材、悬疑题材、古装( zhuāng)剧等头部题材上，国产剧( jù)一直在精益求精，但像奇( qí)幻剧、职业剧等目前仍是( shì)国产剧的短板，在以上类( lèi)型领域，国产剧距离巅峰( fēng)时期的美剧仍有差距。站( zhàn)在这一角度来看，海外剧( jù)集的引进对国产剧的类( lèi)型开拓无疑是有裨益的( de)。
“广电 21 条”中对海外 IP 改编的( de)放开，对国内长剧的影响( xiǎng)相对较小，一者，改编多数( shù)瞄准的是全球高热度项( xiàng)目，上文提到过，如今全球( qiú)爆款的数量整体在缩减( jiǎn)，二者，如今在全球市场，改( gǎi)编的本土化处理仍是困( kùn)扰影视制作公司的难题( tí)，因此这门生意性价比并( bìng)不高。国内市场不缺高质( zhì)量 IP，相比于海外 IP 改编，还是( shì)版权剧引进的开放对行( xíng)业意义更为深远。
时间就( jiù)是生命
在此次“广电 21 条”中( zhōng)，有大量新规与审核周期( qī)缩短或调整有关，如建立( lì)总局和省局同步审查的( de)制度，首屏首页剧目总局( jú)和省局同步审查，缩短审( shěn)查周期；试行建立边审边( biān)播机制、边改边播、分集分( fēn)单元反馈系列剧、情景剧( jù)、单元剧等；压减电视剧完( wán)成片审核时限，复杂题材( cái)、特殊题材可以面对面沟( gōu)通，30 天要给意见反馈等。
以( yǐ)上新规聚焦的无疑是“提( tí)效”二字。如今长剧与短剧( jù)的交手，本质上也是一个( gè)向彼此取经的过程，我们( men)看到，过去一两年长剧不( bù)仅在体量上变短，也在内( nèi)容形式或表达上变短，即( jí)用短剧思维做长剧，这在( zài)《墨雨云间》《九重紫》《临江仙( xiān)》等剧集中都有所体现，它( tā)们对观众的调动方式和( hé)让观众代入的叙事逻辑( jí)，与传统长剧有着明显区( qū)别。
但除了集数的变短与( yǔ)内容的变“短”，在短剧崛起( qǐ)的时代，长剧制作、审核、上( shàng)线周期也需变短。如今，短( duǎn)剧的审核周期还在不断( duàn)压缩，比如今年上半年山( shān)东省就发布了《山东省推( tuī)动微短剧高质量发展若( ruò)干措施》，其中提出非特殊( shū)题材普通微短剧规划备( bèi)案和完成片上线备案实( shí)现工作日随报随审，7 个工( gōng)作日内完成审核并反馈( kuì)；完成片上线备案审核通( tōng)过的，当日发放上线备案( àn)号。
当然，比拼生产效率与( yǔ)上线周期，长剧囿于体量( liàng)和深度，确实很难做到短( duǎn)剧这般极致，但审核周期( qī)的缩短，无论如何都称得( dé)上利好消息。在如今这一( yī)注意力经济时代，通过更( gèng)短的制作周期与审核周( zhōu)期进一步缩短剧集项目( mù)的上线周期，更利于长剧( jù)更好地适应大众审美的( de)迭代，进行更灵活的排播( bō)和招商。
不过，在“提效”与确( què)保内容时效性的维度，更( gèng)值得关注的还是试行建( jiàn)立边审边播、边改边播机( jī)制，以及分集分单元反馈( kuì)系列剧、情景剧、单元剧等( děng)这一新规，这或许才是未( wèi)来长剧与短剧比拼内容( róng)灵活性与创作自由度的( de)关键。
目前，短剧相较长剧( jù)在迎合社会热点上有显( xiǎn)著优势，比如去年巴黎奥( ào)运会期间，短剧市场就诞( dàn)生了《我在巴黎当侠客》此( cǐ)类紧跟时事的剧集，今年( nián)春节，短剧《夫妻的春节》以( yǐ)春节假期为叙事背景，《进( jìn)去吧，骗子！》更是聚焦 AI 换脸( liǎn)这一当下热点议题。当下( xià)，多数短剧相较长剧是更( gèng)具网感与时效性的，长剧( jù)制作动辄以年为单位，播( bō)出时热点过期、新梗变老( lǎo)梗基本是业内常态。
曾经( jīng)，韩流浪潮席卷全球，就与( yǔ)韩剧独特的“边写、边拍、边( biān)播”这一制作流程紧密相( xiāng)关，剧集可以根据观众反( fǎn)馈和实时热点创作中后( hòu)期剧本，保障内容及时性( xìng)并实现真正的观众导向( xiàng)，但这一模式也有硬性门( mén)槛，最主要的一个是剧本( běn)创作、拍摄、后期制作等一( yī)整个流程的工期都相当( dāng)紧凑，需要剧组高效运转( zhuǎn)，另一个是编剧要拥有较( jiào)高的话语权与自主权。
因( yīn)此，“边写、边拍、边播”这一制( zhì)作流程要在国内规模化( huà)落地，本质上是要求视频( pín)平台、影视公司等颠覆现( xiàn)有的生产模式，这并不是( shì)一件容易之事，但如果这( zhè)条路可以走通，对长剧的( de)意义也是不言而喻的。这( zhè)就如整个“广电 21 条”一样，它( tā)们带给长剧市场的想象( xiàng)力和可能性是非常高的( de)，但具体能达到何种高度( dù)，便要看行业自己的实操( cā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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